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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秋实
写诗不用韵,不啻是对传统诗歌中音韵美、节奏美和旋律美的美学价值取向的一次逆转与颠覆,是眼睁睁地把诗歌表现形式中最美的要素丢掉了。有人认为这也是改革与创新,我却不敢苟同。任你怎样发展与创新,诗歌的优良传统和美的要素还是应该坚持、继承和发扬的。盲目地、轻率地、恣意地抛弃并践踏诗歌的美学价值,不但不认为是在破坏诗歌的美的形式,反而认为是一种合理的扬弃、突破、改革,创新和另辟什么蹊径,有的诗人还大言不惭地叫喊反传统是对诗歌精神的重铸,口出狂言,恨不得马上就当上某种流派的开山鼻祖和创始人、掌门人或帮主,真是胆大妄为到了令人咋舌、惊诧和生厌的地步。这种贻人口实、授人以柄的无知昏话、瞎话,有白纸黑字记录在案,他就不怕亵渎诗神、贻笑大方么?这肯定是要辜负历史的!
读了那些毫无思想性又无任何审美价值,无韵加之内容又不知所云、文字直白肤浅、粗俗鄙陋、枯燥无味、故意不按逻辑和规矩分行而是随意隔段跳跃分行或故意交错排列的白话字行和冗词赘句,使人如堕云里雾里,不得要领,而且读之有如喝了用劣质酒精或什么有毒化学液体勾兑的假酒或劣质饮料,使人头晕目眩,昏昏欲睡,不是在获得美的享受,而是在受活罪,受洋罪,受如堕地狱之苦。
一个句子,顺顺当当按序排列有什么不好,干吗非要在不该转行的地方故意转行呢?这些作者实际上是想在句式上出点花样,其实是狗尾续貂,弄巧成拙,真个是文采不够,花样来凑。此举貌似高深莫测,其实是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以势蒙吓人,实则是从西方人那里泊来的洋垃圾,使人读了咯咯噔噔,磕磕碰碰,东拉西扯,十分的不畅。
不是醇正的酒喝了会打头,不是纯正的诗读了会令人作呕。读了歪诗、劣诗,非诗和蹩脚诗,如同喝了假酒、毒液、坏水,不仅令人作呕,而且还有损于身心健康,不仅给当代人带来不愉快不舒服,还会误人子孙,后患无穷,实在令人堪忧。这也是现代社会中“反艺术反文化”的“非人文性”倾向之一,是“无知泛滥成灾”[美国现代著名诗人、剧作家、文艺评论家托马斯·艾略特(1888-1956)语]。制造这种“诗”的人,当然他首先是个文学爱好者,但文学的道路荆棘丛生,坎坷崎岖,不费移山心力是不可达到目的的。这些人急于求成,急功近利,又想不劳而获,便沽名钓誉,很容易便获取了名利,于是乎效仿者和追捧者蜂纷至沓来、甚或拥而来,很快地形成了时尚和潮流,诗人桂冠,唾手可得。以致对后来的学诗者产生了一个无形的误导:在文学创作的各种文体中,诗歌是最好写的一种文学体裁,并且能立竿见影、事半功倍、吹糠见米,毫不费吹灰之力。殊不知,他们的文学功底是十分浅薄的,是毫无创作(写诗)准备的。
好诗如甘醇芬芳的美酒。尤其是它的音韵美、节奏美和旋律美,读了使人心旷神怡,精神焕发,如坐春风。这种美感,可以大大地升华诗歌的本质、品质和意境,提高诗歌的价值。
好诗如美味佳肴。美的思想内容、美的意境构思、美的诗句加上美的音韵,这样就构成了色香味俱佳的一桌人见人爱的美的艺术大餐了。
好诗如歌,音韵就是这首诗的华彩乐句和华彩乐段。因为有韵而产生了节奏继而化为一种美妙的旋律。
好诗如霓裳锦衣。美的音韵是这些高贵华丽的时装、盛装、华服上的钻石瑰宝、金玉饰物。有了这些饰物的点缀,霓裳锦衣才珠光宝气、光彩照人、雍容华贵、身价不菲。
诗坛是伊甸园里神圣而高贵的殿堂。这里好有一比,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如果进入某些级别很高的星级宾馆,要是你形容不整、衣衫褴褛、形象猥琐、举止粗俗、言语下流,门卫和服务生能让你进入吗?诗为大雅,卓尔不群。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诗人进入诗歌神圣而高贵的殿堂,如果没有做一名诗人必俱的道德规范、行为规范、职业操守、思想境界、人格品性、人生阅历、天赋才华,艺术修养是难于登堂入室的。不仅把关验证的门神不让你进去,就连在旁观望的人们也不赞成你进去。即使想方设法从歪门邪道混了进去,戴上了诗人那顶桂冠,或得了什么大奖,人们也是打心眼里不屑一顾于你的。而且,像我一样,他们有话要说,并且不吐不快。
当作者的水平和智商低于读者时,你的作品最好不要发表。人民大众中藏龙卧虎,不乏学诗、爱诗、懂诗的天赋极高的人才,他们许多人虽然不写诗或不轻易随便写诗,但诗歌的良莠还是分辨得出来的。而且,你的诗是写给他们看的,是要经过他们检验的。他们的要求不低、口味很高,也十分的挑剔,有的甚至有些苛刻。他们这一关是不好过的。所以有句话叫“这奖那奖,不如群众夸奖;这杯那杯,不如群众口碑。”如果你的作品不能直面他们,那就只好做个南郭处士去另谋营生了。当然,无韵诗、白话诗、口语诗等蹩脚诗、非诗流行了几十年,由于这些“诗”的误导,以讹传讹地也喂养了一批批读者群,“拥有大量和无知的群氓读者”(托马斯·艾略特语),使一些涉世未深,又由于这样的“诗”不必有甚工夫就能随心所欲地写,一写就能发表就能获奖,原不知诗为何物的年轻人也就亦步亦趋地误入歧途,东施效颦,成为追捧者和拥赞者了,这是不足为奇的。
古人把诗写得清新美丽比喻为出水芙蓉,我认为,音韵美就是那荷叶上的晶莹露珠,芙蓉花上雍容华贵、灿烂夺目的色彩。如果换个场所和状态,这芙蓉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如果荷叶上沾满了污泥,荷花上落满鸟粪,再让它长在一个臭水塘中,那这株芙蓉岂不是大煞风景,大掉身价!
没有韵的诗,绝大多数人是不读的。诗本是韵文,没有韵,那还叫什么诗?且不要玷污了诗和歪曲了诗的美貌美感和美名吧!或者说,对于那些因对诗用韵难度大而故意回避,远远地绕道而行的“诗人”们,你们还是组成个你们那种不要音韵的类型的“诗歌沙龙”或者“诗歌协会”吧!并且在你们的沙龙讲坛或会员大会上好好地酝酿一下,比较确切地给那种“四不像”的文体起个什么名副其实的名称,并申请有关部门注册另立门户,从此不要再与真正的诗歌体裁张冠李戴,混为一谈,争位夺席吧!从此划清界限,就不会再受到众多的捍卫诗歌的纯洁性的作家、诗人、一切文化人以及广大读者的发难与指责了。
长时间以来,人们总是指责现在的自由新诗“自由”得过度了,自由散漫得太无边无际了,也“自由”得太不像诗的样子了。人们指责那些无韵的诗不仅没有美感,而且怪模怪样,天一句地一句的不知想表达什么思想、什么主题、什么情绪或什么感受,有的就像精神病人的自言自语和白痴的懵懂昏话,怎么读也引不起读者的同感、兴趣与共鸣。不在少数的评论家和读者强烈批评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多,诗歌越来越远离了人民大众。诗歌越来越边缘化的呼声从原先的越来越高到后来的越来越低,这是因为呼声高了又怎样?还不是没人管,没人过问。那些古怪诗人们还不是在那里写呀写、发呀发,充耳不闻,我行我素。那些批评者于是觉得没趣了、没气了,也就不耐烦呼吁了,于是就出现了听之任之、万马齐喑、死水微澜的当下局面。这种诗歌严重地向异端、极端倾斜并且越演越烈的势头谁能扼制?无法扼制的势头甚至到了洪水决堤泛滥、全面颠覆、全面占据诗坛的最危急的时候。这也到了诗歌必须用中华传统美学救赎的时候!我们依然要不遗余力地大声疾呼:诗歌的魂兮归来!诗歌的美韵兮归来!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位文艺理论家能理直气壮地以扎实、充分的理由来理论过一下,写诗不要韵究竟好在哪儿,美在哪儿,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写这样的诗趋之若鹜?这些毫无文采的句子组成的“诗歌”为什么还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呢?这样的问题,虽然引发了许许多多读者的不满与质疑,但为什么得不到有效的拦截与扼制呢?原因是多方面的。究其主要原因,一是这纯属学术和艺术争论方面的问题,政府的思想文化主管部门和新闻出版部门不能采取强硬的措施加以干预、调节和制止。二是由于群众本来就已经远离了诗歌,讨厌并拒绝了诗歌,对那些无聊无谓无益无用无关痛痒,无病呻吟的“诗歌”嗤之以鼻、深厌其烦而远远地离开,一概地闭口缄默,久而久之,几乎就只有一种声音一种倾向盛行于世了。三是文艺理论界有些权威评论家不负责任地对这类作品大肆推波助澜,鸣锣开道,给予评大奖,实行一边倒,长期加以误引误导,最终形成了“这才是现代新诗”的无形的不成文的标准,以致让作者只写这样的诗,报刊书籍编者只编发这样的诗,评各种大小诗奖、文学奖时只评这样的诗的极端倾向。
我曾与一位国家级的权威诗歌刊物的编辑通过一次电话。我问他为什么现在他们发的诗歌都不押韵了,而且在内容上也天一句地一句地让人读不懂。他答曰:“其实我与你的看法是一样的,只是我们的刊物主要订阅对象和来稿对象大多是年轻人,他们的口味就需要这样的诗歌。我又曾与一位本省的编辑兼评论家谈过类似的问题,她说的话与前面那位大编辑的话如出一辙。她说其实大多数编辑与我们对新诗的看法大体是一致的,只是怕不发年轻人那些既无音韵又难读的诗,他们会骂你不懂诗歌,也就只好不问青红皂白地来稿照登。真是误导日深,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省内有一位女作家,一二十年前在某大学读作家班。一日,他们谈及那些让人费解的、像谜语一样的朦胧诗时,都觉得不敢苟同,便做了一个游戏,用现在的网络语言来说就是“恶搞”。他们大约有10多个人吧,约定每人从阅览室的任何一本文学期刊上各自抄录一行诗,然后无序无逻辑地排列组合在一起,成为互不关联的一首“时髦”而怪异的10余行诗。他们把这首风马牛不相及的“诗”投到了某文学期刊,不料过不了多久这首“诗”就被刊发了出来。又过了不久,某权威评论家对这首诗如何如何写得好的署名评论文章也相继刊登在某报刊上。几乎是恶作剧的10多位作家班的同学见此情形,顿时哗然。对这样随意组合而成的“诗”不仅发表了,还获得了著名评论家的高度赞扬。有人还美其名曰这叫“解构主义”的作品。可见,写这类“诗”是毫不费力气、信手即可捡来的。这也无异乎鼓励和怂恿那些在一夜之间就可写一大摞“诗”的当代诗人们肆无忌惮地去写作这样的“诗”了。再退一万步说,即使是你的诗的其他要素都具备了,但是如果缺少了音韵这一重要的要素,你的诗也是要大打折扣、大降品位的。
“辞赋文章能者稀,难中难者莫过诗”(唐代诗人杜苟鹤语)。在各类文学体裁中,诗歌是最难于写好的一种文体。写诗难,难似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甚至可以比喻为在一个窄小的桌面上)跳舞,需要舞者有经过长期刻苦训练的高超技能甚至是绝技才能完成。你面对的是一种高难度的挑战,你的手脚和肢体受到了空间、时间等条件的极大的限制,在这种前提下你要做得那么完美,没有严寒苦,哪来梅花香!大凡优秀的诗人,他们在感悟生活,在寻找诗的立意、构思与巧妙角度,在练字练句练意上无不下过一番苦功夫。而那些非诗,则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唾手可得的,要是测试一下他们的诗内诗外工夫,也许大部分人是不及格的,单就诗的音韵、节奏、旋律这一关,他们都是过不去的。
君不见,在这些要“重铸诗歌精神”(实则是妄想颠覆中华传统诗歌)的自诩旗手的勇士们、先锋们摇旗呐喊的时候,世界上又有多少国家和地区建立了孔子学院,又有多少外国人、西方人掀起了学习中国文化、中国诗歌的热潮?君不见,就连那些把中国传统诗歌和诗歌的音韵抛到九霄云外的写惯了“自由诗”的自由诗人们,他们的孩子一样也在幼儿园里背诵“床前明月光”、背诵“慈母手中线”哩!这些现象,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新诗未来的希望!君不见,还有许许多多的诗人、文化人仍在坚守,仍在捍卫中华诗歌的传统精神,仍在救赎并坚持汉语文学诗歌中的音韵美、节奏美和旋律美的美学观。我相信,中华诗歌的永久生命力是万古长青的,她扎根于数千年文明、文化沃土中的根基是动摇不了的,中华诗歌的精神是不可颠覆的!有劫难就有救赎,有迷失就有回归。归来吧,形象大美、音韵大美、意境大美、气势大美、思想大美的中华诗魂!
【作者简介】毛秋实,女,云南日报·文摘周刊编辑,曾在《边疆文学·云南文艺评论》杂志和《云南法制报》《云南经济日报》等报刊发表过文艺理论、文艺评论《论新诗的音韵美节奏美和旋律美》《抵达与终结——评雷杰龙的短篇小说新作《卡瓦格博的雪》《危险的狩猎:黑色幽默背后的红色警示——评张庆国的中篇小说《如风》,诗评《他依然写着年轻的诗——马瑞麟先生微型诗读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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