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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编 李春涛 /绘
今年9月份,云南省某医科大学的大四学生肖婷(化名)主动来到昆明市中医医院心理科,做了一名志愿者。每周周六早上,她会帮着叫号、陪聊、做测评。而在9月份之前,她还是一名抑郁症患者,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苦苦挣扎。
妈妈我真的病了
小艾(化名)在昆明一所重点中学读高一,学校每月考试都会进行排名。最近,她从进校时的年级300名跌到了1000名,身体上也开始出现不适,早上起床后头会痛,夜里会发烧,有时临上学前还会腹痛。父母很着急,带她做了全面检查,均查不出问题。
两年前,小强(化名)上六年级,有一天回家告诉妈妈:学校做了心理测试,结果显示自己得了抑郁症。小强妈妈根本不相信,孩子整天能睡能吃没有任何异常,怎么可能得抑郁症呢?随后,小强经常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不去上学,一会儿说胸闷,一会儿说头疼。妈妈带着他到医院做了各项检查,均显示无异常。
最终,两位家长的疑惑和焦虑在医院精神科找到了答案。小艾和小强单独进行了心理量表测查,包含抑郁、焦虑、睡眠以及其他90项清单。通过自评和他评、填写问卷、询问家长,必要时还会打电话给老师,两个孩子被确诊为中度抑郁。“孩子交流一直很正常,以前觉得他是在装病,为不想上学找借口。没想到,孩子真的病了。”小强妈妈说。
杨建中是精神医学博士,曾任职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精神科,2014年来到昆明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开设精神科门诊,从事青少年抑郁症治疗与研究已经10多年。他曾为一名中学生开具了重度抑郁的诊断书,父亲情绪激动:“你凭什么说我儿子得了抑郁症?”杨建中博士耐心地一条一条解释依据后,孩子哭了,冲父亲大喊:“我和你们说过我生病了,你们不信,现在医生说了,你们还是不信。”杨建中博士认为,目前治疗青少年抑郁症最大的阻力之一就来自家长的病耻感,大部分人不愿意承认孩子生病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小强妈妈好几次这样说,她最后悔的是之前对儿子患病的事实选择了不理解和逃避,她不知道孩子经常头疼、心慌,其实都是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
被忽视的痛苦
抑郁症是一种情绪问题的脑疾病,会伴有身体上某一部位或多个部位的持续疼痛、不舒服,这在医学上称作“躯体化症状”,此类症状常常是青少年抑郁症的早期表现。
今天的孩子物质世界丰富,生活环境安定,是什么让他们感到痛苦?是因为他们更脆弱吗?
在昆明市中医医院,心理门诊已经开设了26年,每周周三和周六,该科室的创立者宋慰春都会坐诊,“那些高敏感、高智商、高纯度的孩子更容易得抑郁症。”宋慰春教授会为来访者进行个人气质方面的评估,他发现,抑郁质的人更敏感易受挫,更容易钻牛角尖。
昆明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精神科门诊中,13-18岁的青少年和55岁以上的老人居多。其中青少年占70%,最小的孩子只有9岁。
杨建中博士认为,抑郁症是综合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确切原因和个人性格、气质相关,也和一些生物学原因有关联,对于青少年而言,学业压力、家庭矛盾、关系处理、抗挫能力、心理创伤等,都可能引发抑郁症。
团中央西南区域心理学专家、云南省未成年人心理健康教育中心特聘专家、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王鲜在和前来做心理咨询的孩子攀谈时,常会察觉到有些孩子情绪低落、萎靡不振,再深入交流后还会发现孩子有一些自残行为,说起这两年自己所接待的个案,她很担忧,“有一天总共接待了5个用刀划手的孩子,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抑郁。” 在王鲜看来,抑郁最重要的表现是没有活力,而不是不开心或不高兴,像一台电脑卡住了、死机了。
这也印证了抑郁症典型的三低症状:情绪低落、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退。
“如果情绪低落等抑郁症状持续2周以上,并伴有不明原因的身体慢性疼痛或不适,就需要到医院看看了。”杨建中博士介绍,抑郁症的确诊有一套国际化标准,轻度及以下抑郁症,可进行非药物治疗,即加大运动量、调整作息、加强社交、寻求家庭支持、心理调适,2-4周后,如果自我调整无效,再考虑用药;中重度抑郁症,建议采用药物+心理治疗的方式;如果到了重度阶段,心理治疗基本无效,必须以药物控制为主。
抑郁症并不可怕
14岁的阿丙(化名)休学了,没有生病前,父母的交流方式是吵架、大吼、砸东西,甚至拳脚相向。当他被诊断出抑郁症后,父母的相处模式,以及与他的沟通方式都发生了变化。“现在爸爸妈妈之间、他们和我之间,都会好好说话,不过他们有时仍会高高在上。”目前,阿丙正在接受心理疏导,咨询师建议他去练拳,把对手机的注意力转移一部分到现实活动中。
小强妈妈给儿子转了学,她现在已经接受了孩子患病的事实,除了按时吃药,孩子也在做心理辅导。听从专家的建议,小强妈妈适当增加了孩子的运动量,让他大声唱歌、朗读。有一天她带孩子去坐过山车,孩子玩了一次又一次,虽然自己很害怕,但还是咬牙陪孩子一起玩。
肖婷在市中医医院心理科做志愿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初衷是自己走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后,想帮助别人,也想让自己的内心更强大。她每个周六都会在市中医医院门诊里帮忙,从就诊的抑郁症患者身上,肖婷常常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也更能感同身受,“我希望用自己的经历,帮助还在抑郁症泥淖里的孩子们,鼓励他们早点好起来。”
昆明市政协委员毕晓芬在2019年2月16日,递交了《关于加强我市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的建议》。“把健康的心理和健全的人格养成作为素质教育的一个重要目标,以及衡量人才的基本条件,贯穿教育的全过程。”她建议各级学校开设挫折教育课,有针对性地进行预防和干预,并组织专家编写“挫折教育”教材,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生命观。同时,毕晓芬和王鲜还组建公益宣讲团,走进昆明的校园普及心理健康知识。
今年 9月,国家卫健委办公厅印发《探索抑郁症防治特色服务工作方案》,要求各高中及高等院校将抑郁症筛查纳入学生健康体检内容,对测评结果异常的学生给予重点关注。该方案明确了六项重点任务,在“加大重点人群干预力度”中,青少年排在了第一位。 (记者 杨世玥 杨艳萍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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